五十四 禅与艺术

    有一天，一位学生来到Provvience禅中心与崇山禅师茶聚，他问禅师禅与艺术的关系。
    禅师答：  “禅是了解生与死，为什么你生存呢?”
    学生答：  “我不知道。”
    禅师问：  “为什么你要死?”
    学生耸耸肩膀，不知如何作答。
    禅师说道：  “人类在这地球总经历生与死，但可惜并没有明白出生和死亡的意义是什么?当你出生时，你只是出生。你不会说‘救命啊!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，’你只是从母胎出生。你没有希望出世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出世。死亡时都是一样。当你死亡时，只有死亡。你没有选择的自由。”

    “禅对生死视为大事。笛卡儿说：  ‘我思故我在。’我有思想，故此我有生命和死亡；我没有思惟，故此我没有生和死。因此生和死是我们的思想所造成的。它们的存在是因为我想，它们便存在；当我停止思惟时，它们便不再存在。”
    “如果你有思惟，你的心、我的心和所有人的心便有分别。如果你没有思惟，你的心、我的心和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样．．．．．．”
    学生插嘴说：  “它们没有分别，但又不一样。这些文字已是思惟!”
    禅师答他：  “是呀!如果你能断除所有思惟，这是思惟前的心。如果你保持思惟前的心，这样和我保持思惟前的心是一样的，我们变成为一心。”
    学生反驳：  “如果我断除所有思惟，那是无心。”
    禅师笑着答：  “答得非常好，那就是无心。但无心的名称是一心。思惟前，那是没有文字和言语说话，没有生和死。那么你真正的本性是什么?”
    学生静了下来。
    禅师说：  “禅是去明白你真正的本性。你一定要问自己：  ‘我是谁?’你一定要保持这大疑问和断除所有思惟妄念。当你了解大疑，你便会了解自己。”
    “苏格拉底常云游雅典，并告诉他的学生：  ‘你一定要去认识自己。’有人就问他：  ‘你认识自己吗?’苏格拉底答：‘我不知道，但我了解这不知。’禅都是一样，如果你去问自己我是谁?这便是不知，就是没有思惟，  ‘我是谁?’就是你真正的自性。”
    “当你了解自己后，对于写诗、写字、  画画、茶道或空手道都会很容易做得到。  你画画或写诗都不需费力，为什么呢?当你写字画画或做其他事情时，你会完全投入，你只是画画、你只是书写。你和动作之间是没有思想的存在。那只是没有思惟的动作行为。这就是自由。”
    “如果你有思惟，你的心会远离你的动作行为。写字画画时便不能畅顺，你的茶道会表现得死板和笨拙。如果你没有思惟，你便能和你的运作成为一体。当你喝茶时，你便是茶，当你画画时，你便是画笔，没有思惟，就是思惟前的一刻。你就是宇宙、而宇宙就是你。这是禅心，绝对的心。它是超越相对性的人和我、好与坏、生和死。真理就是如是。因此当一个修禅的人画画时，整个宇宙就呈现在他的笔 下。”
    “从前有一位伟大的日本诗人叫asho。他是一位聪明的年青人，对很多佛经有认真的研究。他自以为对佛学很有认识。有一天他到Takuan禅师处拜访，他们交谈了很长时间。禅师与他对话时，Basho就引经据典去答。到最后，禅师便
问：  ‘你是一位伟大的佛教徒，你明白一切。但当我们交谈时，你只用佛陀和祖师的说话，我不想听别人的话，我想听你自己的说话，是要从你真正自性流露出来的。快点!给我一句你自己的说话。”’
    “Basho不能回答，他内心在斗争，‘我可以说什么呢?我自己的说话是什么?’一分钟、两分钟、十分钟过去了。那时禅师便说：  ‘我以为你明白佛教，为何你不答我?’Basho的面转红，他的内心停滞，不能向左右或前后移动。那时就好像面对不可穿破的墙一样。然后，只有无尽的虚空。”
    “突然寺院的花园传来了一些声音，Basho就抬头向禅师答：
    ‘一池静水一一
    一蛙跳入一一
    水溅起来。”’
    “禅师大声笑道：  ‘好极!这些才是从你真正的自性流露出来的说话!’Basho也笑起来。他已证得开悟。”
    “后来Basho走到Matsushima(松岛  一一地名)，那是日本其中一处最美丽的  地方。当时还有作诗比赛，全国的诗人都  云集其中。他们的诗都是赞美乡村的可爱  ，富士雪山的雄伟，湖水的清澈，及有如  大白鸟的帆船正在渡河等等。Basho只写了三句：
    Matsushima·—————
    Ah Matsushima，
    Matsushima
    “他的诗获得大奖。”
    “这是真正的禅诗。它没有矫揉造作，里面没有思惟。我是Matsushima，Matsushima是我。”
    “因此禅是没有里外，那只有一心，就是这样。这就是所有艺术的生命，亦是禅的生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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